【三等奖】朱怡:三代湘雅情 初心报国恩
(一)楚湘边城的“小药师”
1932年,正值中华民国内忧外患之时,“九一八”事变的第二年。日军大举进攻上海,国民政府迁都洛阳,伪“满洲国”在东北成立。而这时候南方的楚湘之地,仍是一幅良田美池、桑竹麻茶的桃源画卷。汉族、苗族和土家族等民族在这里和睦相处、耕织锄割。
这一年冬天,宋政廉出生在湖南省慈利县的一个小乡村。她从小由奶奶抚养长大,奶奶出身医学世家,父兄曾为当地许多百姓治病,受人景仰。宋政廉从小受奶奶影响,3岁开始读书识字,学习忠孝礼义廉,上学后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。
宋家本是当地官医世家,家底不薄。无奈宋父不争气,染上了吸食鸦片的毒瘾,致使家道败落。宋政廉11岁多就被邻村朱先生家招为“小儿媳”,条件是继续供她上学,给朱公子做陪读。朱先生是一名国民党抗日军官,抗战胜利后在南京任职。没过两年,朱先生因包养情妇开支变大,不再支助小儿媳读书。宋政廉边干农活边自学,以顽强的精神修完高中课业。
1950年,新中国成立的第二年。宋政廉背负着理想和信念徒步翻山越岭赶赴长沙,以优异成绩考入了湘雅医学院药剂专修班,毕业后在湘雅第二附属医院药剂科工作,直至退休。
1979年,她与同事合编了《制剂操作规范》向建国三十周年献礼,作为湘雅医学院制剂指导蓝本。她将自己的青春、智慧甚至生命奉献给药学事业,几十年如一日地刻苦专研,不断创新,研制出生肌膏、烧伤膏、口腔溃疡膜、消痔栓、地塞米松霜等制剂,其疗效之好至今难被取代。
她与小时陪读的朱家儿子成婚后不到十天,夫妻俩就开始了长达21年的离乱。1957年至“文革”期间,由于家庭原因朱家被批斗,丈夫被下放做矿工,她也在单位受到打压。然而她秉持初心埋头苦干,常年在临床一线拼搏。繁重的工作加上批斗造成的身心摧残,导致她精力超支,心肌缺血,心律失常,早搏频频,高血压冠心病等疾病常年缠身。50多岁时她曾因病下了病危通知,然而她利用自己的药学知识合理用药、调养身心,晚年坚持读报写诗,活到了82岁。
宋与朱膝下有一子一女。女儿定居加拿大,儿子现居广东中山。
(二)守护湘雅的“大院长”
“小药师”成为湘雅学子的这一年,时任湘雅医学院院长是被誉为“精神病学拓荒者”的著名医学教授凌敏猷。1948年,精神病学教授、时任学院事务主任的凌敏猷从前任院长手中接过经历8年战乱漂泊、百废待兴的湘雅医学院,成为百年湘雅历史上最特别的一任院长——带领湘雅走过解放,走向新中国的成立。
凌敏猷出生于楚湘文化的源头——湖南省平江县一个农民家庭,先后就读于湘雅医学院、北京协和医院等校,赴美国哈佛等大学留学进修。他是一名国民党员,也是湘雅第一批共产党员。他曾担任湖南省政协副主席、民革湖南省委副主委、民革中央委员。
凌敏猷接手湘雅之时,战火纷飞,国民党政府下拨的教育经费短缺,湘雅师生衣食不保,学生难以完成学业,教师离心渐起。为了保证教学经费,稳定人心,凌敏猷决定孤身一人前往上海,用金融券兑换了490多两黄金,想方设法带回长沙。
军统特务接到密报,在上海机场设法用掉包计偷走黄金。凌敏猷警觉性高,在候机厅向旧时好友、黄埔军校出身的军官袁守谦求助,袁亲自派警卫护送凌登机。在飞机上,一位正直的少将得知凌为守护湘雅只身上沪,深受感动,仰慕其高尚的医风医德,立即决定为他携带的巨额黄金保驾护航。凌敏猷顺利将这批黄金带回湘雅,一部分给数月未领薪饷的教职员工补发薪饷,另一部分用于修缮房屋,添置图书和仪器设备。
1949年8月5日湖南和平解放后,凌敏猷把湘雅医学院完整地交给了人民政府。
凌敏猷的后人中有许多在湘雅学习、工作。他有四兄弟,其中一位弟弟的儿子叫凌则翔,在湘雅第二附属医院放射科工作。凌则翔有两个女儿从事医务工作,小女儿在北京安定医院担任检验科副主任,继承了伯爷爷凌敏猷的精神病学,是一名农工党员。二女儿是一名护士,曾在湘雅口腔科工作,现居广东中山,是一名主任护师。
(三)“小家族”与“大时代”
湘雅“小药师”的儿子,是我的父亲;湘雅“大院长”的孙侄女,是我的母亲。重溯这一段历史,我不禁感慨,父母祖辈“三代人”是与湘雅、与祖国共命运同成长的。他们都出身农村,从黄土地奋斗到大省城,通过读书从医改变命运。他们中,有中共党员,有民主党派成员。在他们人生际遇的关键点,有幸运也有曲折,遇到过形形色色帮助他们的人。然而,无论是哪个年代、哪种身份,相同的是,他们都有一颗忠于事业、爱国报国的不变初心。
时代变迁,斗转星移。一部小小的家族史,浓缩的是一个国家、一个政党的成长与发展。这些人物命运的片段,如同一部大时代电影的闪回,在蒙太奇切换间展现出祖国从弱小变强大、从贫穷变繁荣、从风雨飘摇走向和平稳定的伟大巨变,真实而坚定。
我想,这就是三代湘雅人用初心和双手筑造的中国梦。
正如我奶奶在考进湘雅那一年,写的一首宝塔诗:
苦干
莫畏难
品德为先
学海无边岸
乘风破浪向前
业精于勤造胜算
鄙生考进湘雅自勉
为药学事业终生贡献
庆解放第二春激情豪言
本文荣获中山统一战线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征文活动三等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