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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思良都之树涌: 被遗忘在“稻花乡”里的赤胆英雄

  发布时间:2019-05-15

联合二支委会  罗祥


何世无奇才,遗之在草泽。树涌村地处良都西南,因稻田连片,稻花飘香,素有“稻花乡”美誉。稻花乡里有一位赤胆英雄,用其短暂壮丽的一生,在波澜壮阔的中山革命史册上刻出了一道镌骨痕迹。他就是中山青年革命运动先驱、共青团中山县委首任书记刘广生。


走进树涌,认识英雄。也许是历史尘埃沉积太厚,也许在刻意等待某个时间节点,这位作为南区人,甚至中山人都应该知道的革命先烈,到今年近日才以其清晰的个体形象为外界所知。时光随风而逝,恍然90年有余。我对这位被遗忘于历史深处的赤胆英雄无限敬仰的同时,更充满了深深的好奇。我深信这个生命定格在27岁的革命先驱,是一个鲜活的人,亲切的人。与诸多良都村落一样,古村树涌富有魅力且与众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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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眼点睛 少年砥砺

 

古村不大,遇龙则灵。“龙眼树涌”灵气四溢。

《南区志》记载,元皇庆元年(1312),树涌先祖刘楚先从隆都谿角(今属沙溪镇云汉、龙瑞)渡过岐江河迁居于此。因村后门山上有龙眼树,山边有溪流,故名龙眼树涌。也有村中老人说,绵延20公里的梅岭山,山似龙形,树涌村恰巧处于龙眼位置,龙眼点睛才是树涌村名的正宗由来。官方乡间各自言说,泾渭未明。龙眼果飘香之季,食指大动之时,两种说辞也许殊途同归。如今,树涌后门山上的龙眼树亭亭如盖,不知少年刘广生可曾仔细品尝?当年的山溪水已经变为地下河,应该在刘广生的记忆里潺潺流过?

历史风云涌动,蛟龙横空出世。1901年,刘广生出生于龙眼树涌村的一贫困农家。这一年,中国签订《辛丑条约》,彻底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。耕读传家的广生家境困顿拮据,其父母资料不全信息模糊,但丝毫影响不了聪明勤勉的广生成为树涌村最闪光的儿郎。1920年,19岁的刘广生以优异成绩考入县立中学。这个即将走出树涌的少年,在看似与大多数同龄人相似的跌宕生活轨迹里,活出了其他人不可企及的深度和高度。

今年4月末,我们相约龙眼树涌,探访刘广生故居。树涌村中侨房旧居较多,大多为传统的广府民居风格和中西式侨房。雕塑壁饰、亭台楼阁,为原味质朴的古村落平添了几许精致。穿过中心大街的“接原闸门”右拐,就是刘广生故居。我们来的正是时候,故居正在进行“修旧如旧”式重建。一众土木工人挥汗如雨,紧赶工期。据闻,整饬一新的刘广生故居将成为南区红色教育基地、新时代文明实践站、青少年爱国教育基地。官方的用意不言自明,无疑是对这位“大革命时期中山学运领袖”精神的最好彰显与传承。

站在古韵余存的接原闸门(为中山少数尚存的清代闸门之一),如同打开了一道时光的密道。我们就这样在今日之地遥想昨日之史。1925年初,在团广东区委学委的帮助下,深受进步思潮影响的刘广生振臂一呼,发起组织新学生社中山分社。短短数月,社员从进步青年学生发展到进步教师、青年工人、青年农民等共150多人。同年9月,新学生社中山分社召开第一次社员代表大会,正式宣布成立新学生社中山分社,刘广生当选为第一届执行委员会主任委员。新学生社中山分社成立后,组织社员开展“救亡运动”“抵制日货”“反英运动”,协助农会下乡宣传革命思想。它的成立,标志着中共组织领导的中山学生运动开始走向新的阶段。

自此,青年刘广生峥嵘初露,正式投身国民革命。1926年2月,由中共中山支部选派,刘广生进入国民党中央青年部在广州举办的青年训育员养成所学习。同年3月,刘广生加入共青团。6月刘广生成为一名中共党员。1926年底,共青团中山县委成立,刘广生当选为首任书记。或许这正是英雄超越平常之处,在和别人同样被卷入滚滚时代车轮下时,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,沦为庸常之人,随波逐流,而是竭尽全能让生命迸发出炽烈的花火。

 

举烛之光 映照光明

 

有人说,青年时期的刘广生身上有种野马想要脱缰的气息。其人生华彩片段被公认为是组织发起“择师运动”和参与领导卖蔗埔起义。当我翻看《中国共产党中山地方史》第一卷关于刘广生的记载,在轰轰烈烈波澜壮阔的时代图景下,一个勇立潮头,敢闯敢干的青年进步学生形象呼之欲出。

20世纪20年代的中山,时代巨变,人心迷乱。县政府当局慑于革命运动的声势,利用各种手段压制学生运动。面对县立中学校长林荀,为镇压学生运动,竟出动武装搜查学生宿舍,威胁家长,又指使一些学生以隆镇同乡会名义,出版壁报攻击孙中山的“三大政策”。刘广生慷慨激昂,以笔为枪,通过《学生喉舌》等刊物,向广大学生揭露林荀及学校当局的丑恶行径。校长林荀恼羞成怒宣布开除进步学生刘广生,以及黄健、高宗濂、孙康、刘梓材、黄植之、黄华枢、何玉伦、邝炳森等13位学生的学籍。

蝴蝶振翅,卷起风暴。县立中学校当局的行为激起了广大进步学生的愤慨。在中山中共组织的领导下,迅速成立了择师运动委员会,发动全校学生开展罢课斗争。紧接着,县立男子师范学校、女子师范学校以及部分中、小学也纷纷组织罢课声援县立中学。农会、工会组织也在报刊等发表声明声援,罢课行动遂成燎原之势。据有关史料记载,罢课斗争持续半个多月,其中县立中学第十六班停课将近一年。虽然运动不断受到国民党县政府的干涉、破坏、恐吓,但有了共产党组织的领导,有了社会正义舆论的支持,加上进步学生的顽强斗争,终于迫使县政府作出让步,被开除的刘广生、黄健、高宗濂、孙康等13位学生的学籍得以恢复,县立中学的校长林荀被撤换,压制学生爱国行动、提倡买办洋奴教育的教师何树昌被开除。刘广生在择师运动中承所必承,担所必担,以举烛之光映照光明的学运领袖风范得以确立。

经历时代磨洗淬炼,英雄愈显勇毅坚韧。1927年4月,当刘广生参与领导卖蔗埔起义(卖蔗埔起义是中共中山组织在领导工农革命运动中,武装反抗反动势力的开端)的时候,已经是一位成熟的中共领导干部,那年他刚满26岁。由于中共中山组织未能识破周景臻等人的反共面目、缺少领导起义的经验、所带领的农军缺乏严格的军事训练等原因,卖蔗埔起义惨烈失败。刘广生在起义中被捕,经中共组织努力营救后被释放,被迫转移到澳门进行隐蔽斗争。这是一段既有历史视角和历史担当,又有先烈个体血肉温情的表述。写至此,我突然明白,南区党工委、办事处重新刘广生故居的深意所在:深入挖掘和阐发“良都儿女多豪气”的历史渊源、文脉演进和风骨传承,彰显南区文化的精神特质,为实现中国梦的南区篇章提供有力的文化支撑。

 

长夜星河 英雄陨落

 

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。刘广生的生命定格于1928年。史书记载,在被国民党反动派押赴刑场的途中,广生悲壮长啸“打倒贪官污吏”“共产党万岁”。当我们再次置身于焕然一新的刘广生故居,与年轻的英雄雕像四目对视时,同行的友人禁不住扼腕叹息,“英雄不死,他只是凋零”。我却认为,刘广生的革命首创精神和崇高的共产党人气节,永远在现场,他从未凋零,也不会离场。

1927年秋,受上级党组织委派,刘广生从澳门返回中山准备发动秋收起义。初步拟定先在家乡树涌村发动小暴动,打击土豪劣绅,以影响和引导其他地区的群众,积极起来反抗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和压迫。树涌村土豪劣绅刘国年(花名猫儿七)等,惶恐不已,暗中使计,出钱买凶,企图暗杀农会会员。阴谋败露后,引起农会会员们的激愤,刘广生等组织会员骨干捉拿刘国年。刘国年闻讯逃走,并到中山县长兼民团总团长梁鸿光处告状,诬告树涌村民造反。于是,梁鸿光下令调动县兵大队及县民团几百人围攻树涌村,放火烧村,拘捕农民,解散农民协会。

县民团的恶举激起了群众的义愤。县民团撤出后,刘广生组织本村农军四五十人攻打刘国年等土豪劣绅,以示警告。刘国年逃到国民党县政府再次告状。反动当局即下令通缉刘广生等,并派兵四处追捕农会骨干。刘广生等人被迫转移到南朗亲戚家隐藏。县兵探知他们的下落,派兵前去包围。刘广生逃脱后计划转移三乡,可惜在途中被捕。刘广生入狱后,面对敌人的严刑逼供,气度凛然,不忧不惧。长夜星河,英雄陨落。写及此,浩气正气充然于胸,隔着90载的悠长时光,我感觉英雄并没有走。对于我这位写作者,搦笔和墨凝固一段历史,无疑是作为后来者对生命应有的感恩。

我坚信,这位生命定格于27岁的树涌儿郎,以其刚毅恢宏曾在那个时代轰轰烈烈,同样会在当下以其浩然正气烛照千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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